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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何必珍珠慰寂寥…… 蔡小雀

  柳叶双眉久不描 残妆和泪污红绡

  长门自是无梳洗 何必珍珠慰寂寥

  我记得当时还是个国中生,偶然在图书馆里,从一本唐代传奇中见到了这首充满寂寥幽怨惆怅的诗。



  诗的作者是盛唐年代的江采苹(梅妃),生性恬静温柔,如夜里那一缕暗送幽香的梅花,在唐玄宗的后宫里静静绽放。

  当年,玄宗深深为这个深谙诗词歌赋、婉约清丽如谪仙的梅妃著迷,曾经专宠一时,直到艳丽丰润如牡丹的杨贵妃眩了他的目、轩他的魂,自此之后,梅花的芳姿秀雅渐渐在君王心中褪了色。之后,梅妃被贬至与冷宫无异的上阳东宫里,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。

  只有一次,玄宗偶然想念起了那个笑容浅浅、眸光温柔深情的女子,却不敢前去相见,生怕惹得心爱的杨贵妃不快,只能命人送了一斛珍珠给她。

  梅妃看著那斛颗颗圆润光华的珍珠,内心凄凉怅然可想而知,因此拒绝了那斛珍珠,只提笔回赠了君王这首诗。

  何必珍珠慰寂寥……

  人既已不愿相见,不管送了什么,也只是在对方心上伤口撒盐罢了——



  对不起,我曾经爱过你,对不起,但是我不爱你了。

  最终,也就只有这样,不是吗?

  这本《伤心大老婆》里的女主角贝念品,在某些处境与心境是和梅妃相仿佛的,看似什么都有了,拥有高大出色又精明能干的丈夫,富贵安稳平静的家庭生活,但是,却寂寥无比。

  人在身旁,心不在,又有什么意思呢?

  纵然心一直在,可是每当需要他的时候,蓦然回首,他都不在那儿,教人如何不备感怅惘?

  原来他的“爱”,也就仅是一个镌刻在戒指之上的冰冷字眼罢了。

  ……而你我之间,曾经说好的幸福在哪里呢?

  其实曾经有一度,我好想让男主角胡宣原惨受报应打击,让他深深体会到付出感情却一直被冷落践踏漠视的那种巨大痛苦。

  但是心软的贝念品,还是不争气地爱夫情深,她的性情,就算刁难也刁难不了太久。不过身为作者的我,还县很阴险的(嘿嘿嘿……)让他尝到了某些苦头。

  因为有的人哪,就是一定要狠狠地给他大电特电一番才会清醒一点——我是这样想的啦——就是绝对不能让男人呼之即至,挥之即去,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变得那么没有存在感,可有可无。

  总而言之,这是一个关于伤心的女人,在经过寂寥之后,终于找到自己的故事。

  也是一个关于粗心(欠扁)的男人,在经过失去之后,终于明白谁才是他此生唯一挚爱的故事。

  愿,每个人都能记得珍惜身边所有你(妳)爱的,以及爱你(妳)的人。

  幸福,如花绽放。

  第1章(1)

  又是新的一天。

  她轻轻地拉开淡蓝色窗帘,隔在大片剔透玻璃窗外的阳光迫不及待透了进来,她细心的不教灿烂朝阳晒著了那静静躺在床上的沉睡男子,只稍稍明亮温暖了宽敞却冰冷的室内。

  花瓶里那束淡粉色的阿卡百合花幽幽地绽放著香气,她抱著花瓶到浴室里换过了干净的水,然后用小剪子将含带花粉的蕊心一一镊下来,以免污染了素洁的花瓣。

  “早安。”她坐下来握住男子的手,轻缓地按摩著,柔声道:“今天台北的天气很好,雨已经停了,我知道你最讨厌湿答答的天气,现在太阳出来了,你也好醒过来了,好吗?”

  她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,依然收不到任何回应。

  自他出车祸陷入昏迷以来,这已是第七天了。

  她凝视著他因沉睡多日而显得有些憔悴苍白的英俊脸庞,下巴新冒出的暗青色胡碴,和那两道平日就充满威胁性的浓眉、紧抿的刚毅嘴唇……就算在冻结住时光般的沉寂静默里,也丝毫未减半分的霸气。

  尽管医生向她保证他一定会醒来,可是她心里依然满是煎熬。

  双手又开始不争气地颤抖了起来,她忙别过脸庞,却怎么也藏不住眼眶突如其来的灼热潮湿感,以至于没能发现男子不知几时已睁开了眼,深沉的黑眸灼灼地盯著她。

  “……你是谁?”他口齿含糊不清的问。

  她心猛一狂跳,回过头来,不敢置信地瞪著他。

  带著霸气的目光因久久等不到回应而显得不耐了起来。

  “我问你是谁?”

  “我……”她终于找回了声音,“是你妻子。”

  男子不悦地皱起浓眉,面色紧绷而深思,仿佛试图摆脱对状况不明的混沌无力感。

  “你认不得我了吗?”她声音微微颤抖。

  “念……品?”久久,他才迟疑地吐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名字。

  “是,我是念品。”她眸光温柔却悲伤地望著他,在欣喜著丈夫终于醒来的同时,却也感到一股自心底深处升起的凄凉无力感。

  原来,她仍然是他生命中最没有存在感的“另一半”。

  五年了。

  贝念品成为他胡宣原的妻子,已经五年了。

  过去一个星期是她在这五年内最贴近他的时刻,可是就在他苏醒过来的三天后,一切又恢复了冷淡如故。

  她抑下叹息,亲手为他整理出院的东西。

  就算他的特助、秘书都来了,他冷漠地指示她可以先走,她仍然执拗地扞卫著这份属于妻子的权利。

  “随便你。”胡宣原高大挺拔的身躯已换上了雪白真丝名牌衬衫,义大利名师手工制合身西装外套,黑色笔挺长裤,他习惯性地瞥了眼腕际的瑞士表——又回到了那个在商场上运畴帷幄、呼风唤雨的企业大老板角色。

  她也熟悉了他的疏离冷淡,就只是低著头,长长的头发垂落掩住了半边秀气雪白的脸颊,努力将心痛和眼泪,以及同时令她难以承受的,特助与秘书那同情怜悯的眼神阻隔在外。

  “董事长,”特助清了清喉咙,“您是不是先休息两天再——”

  “我们到公司。”胡宣原斩钉截铁地吩咐。

  “可您的身体才刚恢复……”

  “和伦敦那份合作书签署完成了吗?”他目光锐利如电,“还有上海申集团那笔物业开发案进度处理到哪里了?”

  特助和秘书一凛,连忙一一报告。

  “是,合作书已签署完成。”

  “李总经理日前来台,合约已拟定,关于细节部分都在报告书里,请董事长过目。”

  贝念品只能目送丈夫高大的背影离去,他们谈论著公事,尚未跨出病房就已踏回了熟悉的商场。

  他,再度遥遥将她抛诸于后。

  “贝念品,你这个大笨蛋!”她喃喃自语,努力振作精神为自己打气。“宣原这么辛苦工作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呀,你为什么不能好好体贴他,还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呢?”

  他只是太习惯了唯我独尊、发号施令的人生了,只要她继续做一个体贴温柔、替他把家里打点得好好的妻子,也许哪一天,当他回到这个温暖舒适的家里时,就能够真正“看见”她……

  一切,也都会变好的。

  只要她把这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抛开,把他是为了救初恋情人的小孩而发生车祸的事实忘掉,她就不会像脚下踩著一条随时会断裂、让她由高处坠落的绳索般,那样地害怕了。

  “夫人?”医院院长一听说胡宣原办理出院,马上火速赶来,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,扑了个空。“胡董事长已经出院了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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